时至1097年6月上旬，乌萨斯边境战争又陷入了僵局。北线的三个集团军包围了卡西米尔重城维尔卡斯，但波尼亚夫斯基上将的部队守得异常坚决，令乌萨斯军久攻不下。之后，乌萨斯的埃夫特上将决定指挥第四集团军略作后撤，向卡西米尔的加利西亚地区进军；第五集团军军长鲁兹斯基被调职至总指挥部，继任的便是他的参谋长莱宁坎普，后者将配合第三集团军的指挥官萨姆索诺夫继续发动进攻。

(资料图片)

南线的状况倒是对乌萨斯军队趋于利好，伊多维奇指挥的第六集团军很快在基辅地区驱离了入侵的莱塔利亚军队，然后朝伦贝格城挺近，这个过程中骑兵师师长布鲁西诺娃的表现尤为瞩目，预计很快会得到晋升。

不过总体而言，此时的乌萨斯帝国依旧面临着问题远多于解决方案的状况，第二集团军的倒戈令贵族杜马惊怒失措，各类流言甚嚣尘上，一时人人自危；第七集团军并未按照预定的战略要求到达指定位置，也令总指挥部一头雾水；这两个集团军的首领，库可夫和科涅托娃目前均处于失联状态，更引发了无数猜测，动摇着前线的军心。

即便是皇宫中能力最强的议长维特，也隐隐察觉，帝国的轨迹正滑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区域。

◇◇◇◇◇◇◇◇◇◇◇◇

6月11日 10:23  乌萨斯东南 辛比尔斯克市

激情澎湃的征兵广播在整个城市内反复播报，适龄青年不断前往征兵处报道，他们之中有怀着满腔热血报效祖国与陛下的，有怀着雄心壮志希望建功立业的，然而更多的却是为在这个艰难的时期里让自己和家人吃饱肚子，对他们而言参军是唯一出路。

“有一点你说的倒是很对，战争会令乌萨斯的老百姓团结起来，乌萨斯因此而强大。”

英气逼人的女孩在街道边望着报名参军的长队，对身旁风度翩翩的白发女孩低声说道：

“只不过这些炮灰最后牺牲自己让贵族们享受，也不知道他们有这样的认知没有，你说是不是，娜塔莉亚。”

“你又在含沙射影了，我早就不是贵族了，索尼娅”，白发女孩淡然地笑了笑，“我听说，战争开始不到一个星期，乌萨斯就动员了100万的部队，在最近这个数字已经激增到400万，我们的国家还真是没变。”

“啧，可怜的家伙们，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加入罗德岛还真是一种幸运，干员早露。”索尼娅不屑地双手抱胸，转身离去，此刻她发现人群似乎又在往另一个街区聚集。

“去那边看看吧，好像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在发生，干员凛冬。”

早露拉住凛冬的手，两人快步朝人流奔去。在这特殊的战争时期，移动城市的交通和贸易已近乎停滞，街上店面大都关门大吉，偶尔驶过的车辆也多半是军车或警车，行人忧心忡忡地朝一个方向涌去，一阵冷风让他们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也令街边的桦树沙沙作响。

“看，好像是教堂的人在发放口粮，咦，那是萨科塔吗？”

早露停在人潮之外，伸长脖子眺望着街区上搭架的平台，红发紫瞳的年轻男性映入她的眼帘，当然，还有他头顶的光环。

“那真的是萨科塔，乌萨斯教会偶尔会请一次来给教徒做礼拜，算是稀客了”，凛冬歪了歪头，略显疑惑，“娜塔莉亚，岛上的萨科塔你接触过吗？”

“帮梅那家伙调查企鹅物流的时候，遇到过能天使小姐哦，她还请我们吃了苹果派，非常好吃。”早露回忆起有趣的事，瞬间来了兴致。

“我只见过安比尔和安德切尔，算不上熟悉，听说还有个代号叫送葬人的也和罗德岛达成协议，神秘的很。”

凛冬一边陈述，一边持续注视着平台上的状况。只见萨科塔站在队伍最前方，教会的神职人员将面包、火腿和干酪分配成份交予他的手中，而他则对每一位前来领取的市民做简易的祈祷仪式，再对其发放食物。

“同样是萨科塔，这位先生给我的感觉和能天使小姐也差太多了吧”，早露不由得感叹道，“看他严肃古板的样子，我又想起小时候被拉去教堂的事了。”

“切，也就你们贵族信这些东西。”

“唉，索尼娅，你能不能别……”

早露没能说完，突然的尖利呼喊打断了她的话语，也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感染者，有感染者！！！”

“哪儿？感染者渣滓在哪？”

“就是那个戴帽子的，身上长的石头被我看到了，刚刚领了食物想跑！”

“抓住他，抓住他！！！”

人群外，被点名的黑衣人立刻开始撒腿狂奔，然而为时已晚，两个壮汉从人潮中奔出，迅速追上了他，把他狠狠地压在地上。

“你这渣滓，还想跑？”

“揍他，谢廖沙，当心他身上的石头！”

在人群的起哄声中，壮汉不由分说地开始对地上的感染者拳打脚踢，后者无力地承受着殴打，嘴角边渗出鲜血，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手里还死死地抓紧了他那份食物。

◇◇◇◇◇◇◇◇◇◇◇◇

“住手！”

高昂的怒喝突然响起，震动着在场每个人的鼓膜，年轻的乌萨斯女孩雄赳赳地来到感染者身边，伸出双臂制止暴行，她身上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气势。

“哪里来的小妹妹，我们教训感染者渣滓，你在这里管什么闲事！”

名为谢廖沙的大汉捏紧了拳头，一脸狰狞地打量着面前的凛冬。

“没看见这位感染者先生身上带着护具吗，他不过是想拿份食物，一点也没有伤害各位的意思，这样一个无辜的可怜人，就得被你们活活打死？”凛冬毫不示弱地质问道。

“无辜？啊呸！感染者渣滓有一个算一个，敢说自己无辜？”另一名大汉也开始朝凛冬进逼，“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小姑娘，当心我们连你一块收拾了！”

在大汉们的挑唆下，周围的人群也沸腾了起来，市民们或一脸不解地议论着，或直接对凛冬叫骂，一旁的早露无奈地摇了摇头，忧虑之色尽显无疑：“索尼娅天生看不得人被霸凌，在罗德岛和感染者相处久了又受了很多影响，这下麻烦了……”

“少废话，你们两个无耻的霸凌者！”

凛冬的这一声高喝也彻底点燃了壮汉的怒火，两人的怒拳随之而至，却也很快自食其果——乌萨斯女孩先是卡住谢廖沙被手臂，接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撂翻在地，然后一记轻巧的滑铲放倒另一名大汉，以摔跤姿势将他压制得连声求饶，显然，凶残的市民并非受过罗德岛训练的“冬将军”的对手。

“糟了，索尼娅上头了，这样下去市民会一拥而上的！”早露想到这里，快步靠近凛冬准备拉着她逃走，此刻人群已然陷入混乱，如她所料，众人都不再准备放过这个女孩。

“安静，保持秩序！”

平和中渗透着威严的话语，刹那间震慑住了怒气冲冲的人群，冲向凛冬的众人不得不乖乖停步，给声音的主人让出一条道路。

凛冬也冷静了些许，目光锁定了那名朝自己走来的萨科塔，他的装束和早露描述的能天使有相似之处，身着白外套，橙色衬衣的衣袖上刻印着字符“ANGEL”。

“你很勇敢，女孩，你叫什么名字。”萨科塔来到凛冬身边，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先自报家门会比较好吧，萨科塔先生。”

倨傲的话语再一次刺激了市民们的内心，萨科塔见状抬手制止即将到来的喧闹，面对警惕十足的女孩温和地回答：

“我的代号是主天使，来自拉特兰。”

“我叫索尼娅，主天使先生，你有何贵干。”

即使面前之人非同小可，凛冬依旧是一脸从容地屹立在感染者前方。

“抱歉，你似乎有些误会，索尼娅小姐，我是来给这位感染者先生看看伤势的，没有恶意”，主天使神色诚恳地说道，“还请你稍微让一让。”

凛冬凝视着他的紫瞳，将信将疑地让出一条路。主天使对她微微点头，然后来到感染者身边，一道白色的光晕在他手心生成，再传递到蜷伏在地的感染者身上。

“咦，不痛了……多谢你，多谢你天使大人！”感染者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忙不迭向二人鞠躬，“还有你，索尼娅小姐，我不知道怎么说……”

“食物有损坏吗？我可以给你换一份。”主天使接着问道。

“没……没有……”

“那就好，赶紧离开这里吧。”

感染者如获大赦，再次朝凛冬和主天使各鞠一躬，然后在众人或不解或愤恨的眼神中奔远。

“索尼娅小姐，你也是来领取食物的吗？”萨科塔又转向了身旁的乌萨斯女孩。

“我……我不是，主天使先生。”

“那也请赶紧回家吧，你的家人肯定等得急了。”

“好的，我会的。”

凛冬一边沉静地应答，一边对人群中的早露连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迅速挤出了人群，在街区尽头与另一个方向到来的同伴会和。而萨科塔对着凛冬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台上份发食物的位置。

◇◇◇◇◇◇◇◇◇◇◇◇

“索尼娅，你怎么看那个萨科塔？”

路上，早露迫不及待地向同伴提问。

“拉特兰的主天使，真想不到，实际上我对他的感觉并不太好。”

“当真？那位先生不说他能够宽容感染者，刚才算是救了你吧。”早露眉头微蹙，语气里略带埋怨：“你总是这么冲动地去打抱不平，惹出事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哼，我可不需要你帮，娜塔莉亚”，凛冬不屑一顾地回应道，“我说的也是实话，那个萨科塔表面上看确实像个充满善意的人，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算了，本来想说是不是你太敏感，但我也发现，主天使和我见过的能天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早露点点头，眼色犹疑不定，“回去有机会问问博士他们，或许他们对于阶位萨科塔有更多了解。”

“那得先把这边的事解决明白再说。”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穿过了三个街区，在一栋外观破旧而泛黄的低矮建筑门前停步。凛冬轻轻敲门，口中低声说了两句密语，随后铁门打开，身着罗德岛制服的外勤干员引领二人悄然而入。

◇◇◇◇◇◇◇◇◇◇◇◇

一个宽敞的咖啡厅，吧台上的外勤干员在认真地煮咖啡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放置在他身边；厅内，戴着单镜片眼镜的文静女孩和黎博利老将军正坐在一张桌旁交流着，回归的二人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索尼娅，娜塔莉亚，你们在外面逗留这么久，是惹上事了吗？”

看着大咧咧走来的凛冬，女孩不由得问道。

“算是吧，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担心，安娜。”

“嗯？我看不是这样吧，那边的感染者先生告诉了我们你的事迹。”

眼镜女孩伸手指向后面的桌子，凛冬和早露顺着她的手向后望去，刚才救下的感染者赫然坐在那里，不好意思地对二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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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  辛比尔斯克市 罗德岛据点

咖啡厅的五人坐在同一张桌旁，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闲聊。

“除了罗德岛的据点，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包容我们这一带的感染者，没想到索尼娅妹妹也是罗德岛的干员，太巧了。”

瘦小的黑发感染者一脸笑呵呵的表情。

“你这家伙，这个据点又不是缺食物，你还想去外面拿市民的，你不挨打谁挨打？”坐他对面的凛冬此刻已是一脸不满。

“就是馋的，最近状况这么糟，我们的伙食状况都不理想，还不是忍住了。”泡咖啡的外勤干员远远丢了一句。

“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各位。”感染者低头道歉，然后迅速抬头恢复笑意：“说起来你们也是今天才到这个据点吧，最近这兵荒马乱的，你们是为什么突然想回乌萨斯了呢？”

“就是因为这个国家已经是这个状况，我们才会想回来”，凛冬努了努嘴，眼神有些飘忽，“我们正是来找整合运动那帮家伙，我要找他们的首领，好好问清楚……”

“啊，你们要找那位伊斯塔利先生吗？”感染者发出惊叹。

“并不都是，这位老先生是去寻找他的一位故人，也在整合运动内。”眼镜女孩望了望一旁沉静的老黎博利，接口道。

“虽然整合运动之前在切尔诺伯格确实暴行累累，但伊斯塔利接手后的他们转变太大了，根据一些传言，伊斯塔利先生几乎是个完美领导者，而且用兵如神，所向披靡。”感染者眼中憧憬之色尽显：“他肯定会欢迎同样救助感染者的你们。”

“真有这么好的人，比博士和阿米娅还好？”早露左手撑着下巴，一脸不信之色。

“当然，如果只是道听途说可能也难以令人相信，但是我在四年前就认识那个伊斯塔利，嘿嘿。”感染者露出得意之色。

“等等，我听博士说过，伊斯塔利之前是北原游击队里雪怪小队的一员，切城事件之后才成为整合运动领袖，先生你怎么会四年前就认识他？”戴眼镜的女孩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糟了，说漏嘴了……”

感染者目瞪口呆，此刻他在心里已经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四年前……嗯……”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老黎博利似乎想到了什么：“除了整合运动，我听说过一个名为‘多数派’的感染者地下社群，难道……”

新的敲门声打断了众人的交流，这阵敲门声急促而带着一定的节奏，外勤干员跑到门边，透过猫眼仔细视察之后，打开了大门……

接着，近十名感染者从门外鱼贯而入，然后迅速地将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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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罗德岛，你们一直在庇护我们的成员，希望您能转达我对阿米娅、博士和凯尔希医生的崇高敬意。”

为首的头顶半秃感染者向外勤干员低头致意，凛冬四人把目光转向这群感染者，他们大多身着陈旧的西装，身材瘦削，但面色却是神采奕奕。

“弗拉基米尔，我在这！”之前的那名感染者兴奋地朝门口众人奔去，为首的感染者发现了他，笑意灿然，给了他一个拥抱：“布哈林，我的伙计，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咦，你们只有这么点人吗，老莫呢，不是说他护送你们回来的吗？”布哈林扫视众人，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回来时遇到了纠察队，而且数量还不少，‘乌萨斯粗口’，不知道被哪个叛徒告密了！”另一个感染者愤恨地说道。

“纠结这个没意义，安特洛夫，‘死眼’先生是伊斯塔的心腹，本领过人，纠察队奈何不了他们”，女性感染者的声音中透露着急促，“比起这个，我们赶紧开会讨论下一步的方略，现在的局势逼迫我们和时间赛跑。”

“也不要过于着急，柯伦娜，我们做好我们自己”，弗拉基米尔说着转向了外勤干员，“我们需要借地下室一用，拜托先生了。”

“嗯，我已知晓此事，请跟我来！”

外勤干员领着众人，打开了墙边的一个暗门，露出了新的通道，随后他们在凛冬四人惊愕的眼神中走入了据点的地下室内。

“果然，这群人应该就是传言中的‘多数派’成员，那个叫做弗拉基米尔的，应该就是他们的领袖了。”

老黎博利抚摸着下颌，走到女孩们面前陈述道：

“我们要仔细留意他们接下来的动向，凛冬、早露、真理。”

“‘多数派’，完全没听说过，乌萨斯的感染者还有这么隐蔽的地下组织吗，赫拉格将军？”早露不由得发问，“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和罗德岛建立了联系，我也是从未听博士他们说起过。”

“切，只能说罗德岛也没跟我们讲太多事，那个神神叨叨的博士，总有一天我要取代他！”凛冬不悦地跟了一句。

“索尼娅，我觉得我们还是现实点比较好”，真理扶了扶镜片，熊耳微颤，“你们注意到了吗，刚才那个叫柯伦娜的感染者也提到了‘伊斯塔’，这个‘多数派’也和整合运动关系匪浅吧。”

“不对，据我所听闻，‘多数派’和整合运动理念并不相容，他们的成员行事也是极其隐蔽，难道说现在整合运动的领袖和他们早就建立了某种联系？”赫拉格眼中闪过了疑虑之色。

“不管怎么样，等他们开完会，再去问清楚就是了”，凛冬抱拳于胸，将手指骨节捏得咔啦作响，“我倒要看看那个整合运动领袖到底有多么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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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5

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在这座气氛紧张的乌萨斯城内。

外勤干员端上了简单的晚餐，四人用过之后，凛冬又提出希望出去转转，不过这次陪她的人变为了真理——

“我说了这次不会乱跑了，安娜！”

“我只是想陪你散心，不行吗，索尼娅？”

“……”

于是，两名乌萨斯女孩在据点四周漫无目的地晃悠，这个位置是辛比尔斯克的旧城区，到了这个时间段街道已是空旷无人，仅剩几家商店还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真像是在做梦啊”，真理突然发出感叹，“最不想回来的你最后决定回来，烈夏却决定留下来照顾拉达，而拉达却乖乖地留在了罗德岛，该说大家的变化都好大……”

“我只是觉得，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哼，那个临光确实刺激到我了”，凛冬双手抱胸，神色复杂，“耀骑士能亲自去解决卡西米尔的问题，我为什么不能，要想取代博士，我得先超越她！”

“哎呀，博士也说了，临光其实很照顾你的，对你严厉点也是为你好”，真理对她连连摇头，“虽然她没有带你太久，但这段日子你收获不是挺大的吗？还有那个瑕光姐姐，对我们也挺好，还帮着改造了娜塔莉亚的那个奇怪的武器。”

“所以看在你们的份上，我最近也懒得跟她争执了，既然那个贵族学生会长都从后勤转为前线了，我更要拿出气度才行！”

“这才是我认识的你，索尼娅。”

看到同伴坚定地握紧双拳，真理欣慰地笑了笑，没能注意到前者双耳的猛然抖动。

“不对，安娜，这里有古怪……”凛冬停下脚步，她的动作变得非常细微。

“怎么了？”

“我们慢慢回据点，有东西正在靠近，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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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罗德岛据点地下室

“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弗拉基米尔向坐在四周的同伴问道。

“对了，今天接到的新情报还没拆开看呢”，布哈林右拳打左掌，神色恍然，“为了拿到这个我还挨了顿好打，怎么在这个时候搞忘了呢？”

“就是这片面包吧，事不宜迟，万一是紧急情况就糟了”，安特洛夫浮出一丝忧虑之色，“穆萨好不容易才想出这种传递情报的方法，当上了粮食发放员，我们不能浪费他的努力。”

于是，布哈林快步跑到弗拉基米尔跟前，撕开了上午领到的面包，取出了藏匿在面包内的纸片。

几秒钟之后，两人的脸上渗出了冷汗。

◇◇◇◇◇◇◇◇◇◇◇◇

“今天的事，再次感谢各位的帮助和庇护，尤其是那位叫索尼娅的小英雄。”

弗拉基米尔在赫拉格面前又一次郑重道谢，他们回到了咖啡馆内，打算道别之后即刻离开。

“无妨，倒是各位应该小心行事才好，现在的乌萨斯很不太平。”赫拉格淡然回复着，一丝细微地响动传入他的耳中：“不对，房屋外有人在靠近，先别急着外出，各位。”

“将军，索尼娅和安娜还在外面！”座位上的早露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无人再出一言，在寂静中，淅淅索索的声音真切地传入了众人耳中，如滴水击石，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老实呆在房间里，你也不例外，早露”，赫拉格取出了他黑色的佩剑，“我出去会一会这些不速之客。”

“将军小心，她俩就拜托了。”早露声音微颤，目送老黎博利泰然打开房门，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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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

街道上，仅剩的几家商铺也已关门大吉，路灯时而闪烁时而黯淡，微弱的光芒中，老黎博利很快捕捉到那阴影中人形的轮廓。

“来者皆是客，尔等既是乌萨斯教廷的卫士，又何必躲躲藏藏。”

在赫拉格的低喝声中，十个手持利剑与圆盾，僧人装束的乌萨斯从街道四处汇集到他的面前，用严肃的眼神和他对峙着。

“阁下气度不凡，想必是位高人，我们奉教廷之命要进入你身后的建筑，搜查一名感染者重犯，还请阁下莫要阻拦。”

一名乌萨斯人走上前来，向黎博利展示手中的搜捕令。

“我们是这条街经营咖啡厅的合法商铺，不会接受感染者，请各位不要误会。”赫拉格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我们的线人看到那名嫌犯逃到了这座建筑之内，希望阁下认清现实，让开道路，这样即便我们抓获目标，也不会对阁下产生任何损害，毕竟窝藏感染者的罪行可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你在威胁我吗，教士？”

“取决于阁下怎么理解。”

一阵冷风拂过，僧人们彼此使了个眼色，朝赫拉格逼近，后者则握住了剑柄……

◇◇◇◇◇◇◇◇◇◇◇◇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

声若利刃破空，新的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显露，逐渐靠近众人，在看清长相前，头顶的光环已经昭示了他的身份：

“想不到守在这里的会是您，将军。”

“萨科塔？”赫拉格将目光转向了年轻的男人，以及他背后背负的长矛，警惕之色并未稍减：“你是什么人？”

“拉特兰的主天使。”

“阶位天使……你认识我？”

“没错，‘阿撒兹勒’的含义，即使在拉特兰也不过数人知晓。”

谈话间，主天使离赫拉格仅剩数米之遥，又是一阵冷风，激起两者身下一片沙尘。

“是你指使的这些卫士？”

“这是乌萨斯教廷赋予我的权利。”

“也就是说，拉特兰教廷支持着现在的乌萨斯？”

“某种程度上，您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事到如今，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路灯又一轮明灭交替，黎博利的金瞳在明亮时散射锐芒，萨科塔的紫瞳在阴暗间杀机毕现……

“吭~~~~~~~~~”

剧烈的金属相交之声，伴随着一股烈风，震得周围的教士纷纷后退。赫拉格利刃出鞘，在空气中划过不可思议的圆弧，主天使长矛前阻，挡住了这无比锋锐的一击，金色的球形壁障在他身周展开。

“没记错的话，主天使的阶位仅次于顶端的炽天使、智天使和座天使，这家伙是个强敌。”

“‘降斩’的威力比我想象中的还大，不愧是能拿下那场血峰战役的乌萨斯的传奇将领。”

两人经历瞬间的思考，分离开来，然后发动新的攻势。接着，赫拉格和主天使以快打快，身形穿梭如影，在几分钟之内对了数十招，卷起的风暴吹弯了街边的桦树，一道道裂痕在地面上浮现。

◇◇◇◇◇◇◇◇◇◇◇◇

“……索尼娅，我记得萨科塔不是都用铳的吗，这个主天使为什么使用长矛……”

街道阴暗的角落，真理浑身颤抖，向身旁的同伴问询。

“嘘，小点声，安娜”，一向勇猛的“冬将军”，此刻也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娜塔莉亚的感觉是对的，这个萨科塔和我们所知的都大不一样。”

两人的战斗依旧是难分难解，此刻房屋内的众人被交战声所震慑，均是紧张万分，不敢出声。

◇◇◇◇◇◇◇◇◇◇◇◇

“他的攻击方式我已经能够掌握，但这个用长矛的萨科塔……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拉格一边思忖，一边加重了攻势，他所使出的“弦月”式刀法精准而灵动，逐渐占据上风，对方身周的金色壁障在他的不断攻击下也愈加黯淡。

“那么时机到了，这段战斗已经足够误导他的想法。”

长矛再一次和刀刃相交，这一次矛尖对准了黎博利的胸膛……

“不好！”

就在这一瞬间，主天使的矛尖突然展开，露出了黝黑的铳口，饶是老将军迅速反应过来，往右急闪，喷射的蚀刻子弹还是击中了他的肩头，猛烈的冲击力将他击飞数米，摔落在地，鲜血顺着手臂向地面流淌。

“您大意了，将军，忽略了重要的常识。”铳口依旧冒着青烟，主天使用它对准了地面上受伤的对手，一只手扣在“矛柄”那令人难以察觉的扳机处，缓步朝赫拉格靠近：“我无意取您性命，如果您能交出重犯，我会为您治疗之后离去，以我的名誉保证。”

“嘿……嘿嘿，果然是老了吗，居然会中毛头小子的诡计。”赫拉格艰难地撑起身体，手中依旧是紧握刀刃：“无论如何，今天你不能通过这里，拉特兰的主天使。”

萨科塔眉头一皱，正欲再说话，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头顶半秃的感染者首领走到了赫拉格面前。

◇◇◇◇◇◇◇◇◇◇◇◇

“已经够了，将军，我不值得您冒这样的风险来保护。”弗拉基米尔诚恳地扶住了黎博利，向身后招呼道：“柯伦娜，快来给将军止血。”

“果然在这里，你就是弗拉基米尔，‘多数派’的感染者领袖。”

“没错，主天使先生，我就是你们要抓的人。”

看到部下前来为赫拉格治伤，弗拉基米尔踏前一步，淡金色的双瞳坦然地与萨科塔对视，既无恐惧，亦无乞求：

“我现在跟你们一起走，放过剩下的人。”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感染者顿时炸了锅。

“不，领袖，你不能这样！”一名感染者不甘地发出呐喊，“我们需要你，乌萨斯感染者都需要你！”

“‘乌萨斯粗口’，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跟这群神棍拼了！”安特洛夫愤怒地大步向前。

然而弗拉基米尔坚定地伸手挡住了他们。

“同胞们，我已经把武器完整地交给了各位，这些武器能够拯救我们，拯救乌萨斯，现在不过是少了一个我，马上就会有更多的我站起来，我们的事业不会在这里停步，我在此与诸君共勉。”

赫拉格注视着这名无畏的感染者，感受着他瘦弱身躯里的无形之力，似乎忘却了肩头的伤痛。

而三名年轻的女孩也同时注视着这一幕——

◇◇◇◇◇◇◇◇◇◇◇◇

“动手！”

娇喝响起，窗户洞开，早露手持一个巨大的怪异器械站在窗边，器械尖端的叉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主天使，后者举起长矛抵挡，而叉枪却正好将其牢牢勾住。

“这是那个白发女孩？她的同伴索尼娅也必然在附近！”

萨科塔刚升起这个念头，急促的脚步逼到他的身后，凛冬手持一柄黑色的手斧，对他背后怒斩，周围的教士惊愕地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人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未因此慌乱，准备将长矛奋力一夺，挣脱叉枪的束缚再转身迎敌，直到数张不起眼的书页砸中了自己。

“干得漂亮，安娜，娜塔莉亚，这样就能干掉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了！”

凛冬一声怒喝，举起了利斧。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真以为凭这点本事能奈何我吗？”

已经无法动弹的主天使开始施展技艺，金色壁障即将再次笼罩他的全身……但结果并非如此。

如同时光在此凝滞……

◇◇◇◇◇◇◇◇◇◇◇◇

“这是……那家伙的能力？”

不可思议的感觉向遭受攻击的萨科塔袭去，他眼中的世界开始飞速流转，他想着抵抗，却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直至利斧劈中他的后背。尽管他凭借随后的纵身一跃回避了更大的伤害，鲜血却已从背后汨汨流下。

“娜塔莉亚，收回叉枪！”一击得手的凛冬冷静地下达命令，自己也向侧边闪躲——她的警惕感是对的，主天使迅速令长矛挣脱束缚，荡出一个光圈逼退对手，向后疾退。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勇猛，索尼娅小妹妹”，主天使冷笑一声，又转向一边的感染者，“也恭喜你，弗拉基米尔先生，我们将撤离此地，你安全了。”

乌萨斯教廷对罗德岛据点的袭击，就这样如潮水般褪去。

◇◇◇◇◇◇◇◇◇◇◇◇

22:03 据点西边的建筑物顶端

如绸缎般顺滑的蓝色秀发在夜风中飞舞，她的面容也蕴含着一种闲适之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融入黑夜，除了这名萨科塔长着黑色的角。

“你越界了，莫斯提马！”

警告声在她身后响起，紫瞳红发的萨科塔已至此处。

“你现在依旧是我的同族，对同族的攻击是对律法彻底的违背，你已经受过一次，应该很清楚自己还将受到何种惩戒。”

“我想你有所误会，主天使先生”，莫斯提马转过身来，浅蓝色的眸子透露着轻松的笑意，“我有对你造成实质的伤害吗，砍伤你的明明是那个乌萨斯小姑娘。”

“这种狡辩就不必了，你的法术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待我汇报教宗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主天使冷冷地回复道。

“哼，你大可上报给教宗老爷子，看看最后是谁的下场更惨！”

新的声音从暗处传来，红瞳的黎博利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她有着红白相间的诡异发色，凛然地凝视着男性萨科塔：

“作为阶位萨科塔，你在乌萨斯的行动有教廷的授权，姑置勿论；然而进行今晚这种程度的战斗，需要的是‘高阶天堂’的授权，你能拿出三天使议会的授权书吗，炽天使、智天使或是座天使的都可以。”

这段话直接沉默了对峙的萨科塔，主天使微微皱眉，后退一步。

“这就对了，主天使先生，请记住是莫斯提马的法术阻止了你的进一步越界”，黎博利的语气得理不饶人，“不然接受律法惩戒的，或许是阁下。”

“我记住了，感谢你的提醒，菲亚梅塔小姐。”

伴随着刀锋般的目光，主天使终究还是消去了身影。

◇◇◇◇◇◇◇◇◇◇◇◇

“唉，不必这样啦，我不太想跟同族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不必和无理之人客气，莫斯提马，管他什么阶位。”

“算了算了，看看孩子们接下来怎么行动吧。”

莫斯提马和菲亚梅塔聊了几句，又把目光投回据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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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各位真的要去和整合运动的人汇合？”

凛冬有些期待地望着集结在一起的众人，经过这一晚的相处，他们彼此已是亲密无比。

“没错哦，索尼娅妹妹，你不是想去找那个伊斯塔利吗，跟着我们一起就行了。”白天获救的布哈林愉快地回答道。

“将军，你看这合适吗？”真理有些犹疑地向赫拉格问道，而后者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欢迎各位与我们‘多数派’同行！”

最后，弗拉基米尔带着温和的笑意，望向来自切尔诺伯格的老将军和三位女孩。